内容简介:
作为一本描写三毛的传记,作者怀着对三毛深情的怀念,本着对三毛最本真的经历和心理世界的探索,全面地梳理了他的成长历程。
作者用生动的文笔,客观再现了三毛那传奇般的人生背后的本真性情与内心世界——她的潇洒与不羁;她的流浪与赤诚;她的热情执拗与特立独行以及她为爱千里走单骑的果敢和魄力,意图呈现给读者一个真实,生动的三毛。
前 言
1943年3月,三毛出生于重庆。她叛逆,敏感,极端,自闭,从幼年时代就散发出跟其他兄弟姐妹与众不同的个性。或许是因为想成为一名运动员,最终却成了一名律师,三毛的父亲陈嗣庆在对女儿的教育上给予了最大的宽容。比如小时候的三毛因为觉得“懋”字难写,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为陈平;因为感觉被数学老师侮辱,就再不肯上学,一度休学在家……诚如三毛所说:“学校并没有给我什么样的教育,而且,我一直希望离家出走,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她这样说,父母和家庭也都由着她这样做了。
三毛在幼年即显示出文学创作上的天赋,成为她离家出走的底气。三毛的姐姐陈田心对此评价:“妹妹从小作文就很好,遣词造句的能力极强,更重要的是有思想。她的感情流露于笔尖,从文章到家信,都相当自然不造作。”三毛从未刻意想过成为一名作家,她因出版书籍而走红是一种偶然。但她在文学上的天赋以及行为上的自由,令她的走红成为一种必然。同时,她的文字和行为都体现出身体和灵魂的自由,她毕生追求真善美以及人性美好、渴望爱与自然、渴望平凡的风格特质,令她从一众作家中脱颖而出,并被追认为“现代文艺女青年的创刊号”。
三毛淡泊名利,没有过分关注过自己的写作成就,却在写作上获得巨大成功。她说她的写作完全是游于艺:“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读者,也很少想到稿费,只要文章刊登出来,看到排版铅字,就是一种快乐。”她对写作的这种淡薄,以及不求结果的态度,是很多文艺青年所钦羡的。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文艺青年奉为圭臬的游戏规则,却只有三毛一个人用毕生的时间去身体力行,并且收效甚大。在今天这个无比流行“成功学”和信奉“金钱至上”的年代,几乎没有一个文艺青年敢像三毛一样,专心致志去做自己的文艺梦。因此,大部分人心中的梦想飘在天空里,只有三毛在脚踏实地实践着。
再看三毛的穿着:白色麻纱缀花上衣,蓝色牛仔裤,衣服往往是旧的、老的,随心搭配。她根本不屑什么新潮、时尚,连结婚都只是穿一件蓝色的裙子,把厨房拿来的芹菜插在头上当花使。这种随性随心的作风,正体现了文艺青年的灵魂核心——自由。三毛不喜交际与热闹,而是喜欢在大自然中深思反省,这是灵魂自由的极致体现。何况她不惜为了追求原始的真善美,摒弃喧嚣繁华的都市生活,与恋人定居在四下荒凉、环境严酷的撒哈拉沙漠。
三毛酷爱写信,对朋友真诚,不管是谁,一旦她心里认定对方,都要在信中将自己的近况甚至一些心底事和盘托出。甚至通常会在写完一封短的信件后,第二天起床再补上一封长的信。三毛在信中毫不掩饰当日当时的心境,对任何人都没有心防,是真正的至真至纯。
三毛还有着令文艺青年称羡甚至妒忌的爱情传奇。与荷西相识十二年、相恋六年,在荷西死后,郁郁寡欢的她最终选择自杀追随。三毛就如爱与美的化身,一生都在追求真正的人性之美。试问,谁能做到如三毛般纯真不世故?
面对爱情,三毛从不顾忌世俗看重的部分——身份、地位甚至年龄。荷西死后,三毛更加封闭自己,她曾经因为爱情而热爱这个世界,后又因为爱情对所有人甚至家人变得无情。在她身上,仿佛能看到水火相容。
全世界的人都在长大,变得成熟。只有三毛和迷恋她的文艺青年们,还活在对爱情的憧憬里,还肯为爱情付出一切。
三毛这种固执的文艺特性是与生俱来的,更是父亲陈嗣庆始终默许的。在某个离家的早上,三毛给父母留下一封辞别的信件。换作别的父母,早已崩溃,陈嗣庆却留言给女儿:“为父的我,跟你在许多心态上十分接近,除了公务之外,十分渴望一个人孤独地生活。我想,我之所以不能‘了’,并非因为那么多的责任,我只是怕疼。你的‘了’,也不是没有责任,是你比我能忍痛而得到的。”
三毛的感情是真挚的,她从不掩藏。她说自己笔下的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虚假的我写不来”,并且承诺,如果有天三毛不写了,并不是她不肯写,而是没有更多真实的话可以说。
三毛是个自信的人,这是她能全然不顾世俗的眼光、以一己之力搏击人生的基础。她说自己是一个赌徒,只要想做的事没有办不到的。“山不过来,你就自己走过去”是她的人生信条,也给很多疯狂迷恋她的人以力量。
三毛一生追求爱、自然与平凡,她说她耻于成为一个特殊的人。但她偏偏拥有极为特殊的人生,这就与她喊出的口号形成一种反差。她要平凡,但她注定不平凡,甚至处于巅峰的她极力呼吁要以平凡为美,这是令文艺青年爱她的又一大理由。多读几遍三毛的作品,你就会发现,她的作品就是她的一生。不管是在撒哈拉,还是在中南美洲;不管是当一名作家,还是当一名家庭主妇,三毛对生活的热爱、对美的追求是一贯到底的。她心怀赤诚,热烈美好,永远是你我17岁时的模样。
凡人不能留住时光,只有圣人才行。三毛像个圣人,她不按世俗标准成长,不会随意将自己塑造成适应世界的模样。最令人称羡的是,她没有走一条保险安全的路,却也活得成功漂亮。
孤独,自由,热烈,无情,这些看似矛盾的特质被三毛像变魔术一般,很好地融合于一身。
三毛辽阔如“远方”。每个心中充满文艺梦想却没勇气走出去的人,都将肉体凡胎留在应尽的责任、日复一日的奔波中受苦,而那渴望自由飞翔的灵魂,早已追随三毛飞往大千世界流浪。只要是对远方和爱还有渴望的人,就忘不了三毛。
人们艳羡她不喜欢上学就休学,想去远方就用14年去流浪;艳羡她可以以文字为生、跟相爱的人定居梦中之地的浪漫爱情;甚至艳羡她别具一格的长裙长发、抽烟的姿势以及黑白照片里的洒脱眼神。连她的自杀,都可以被神化为一种有勇气离开世界的极致自由。
年轻的文艺青年爱极了她的任性与潇洒,年长有经验的文艺青年爱极了她表象之下所指向的人性之美、生命之美。
中国近代史上,曾出现过多少文艺范十足的女作家:张爱玲犹如青灰色天空里的一弯沧月,薄凉悲悯,淡漠地眼望芸芸众生;萧红好似青铜色池塘里的一朵浮萍,孤单凄苦,感同身受地体察人间百态;亦舒则是20世纪90年代繁华香港的精致女性,不甘平凡,遗世独立,“体面”是最重要的;琼瑶好比女儿闺房里干了又湿的一块手帕,把一个只属于少女的梦重复又重复。
只有三毛,不回避、不抗拒,真诚地渴望做一个普通人。她写寻常人家的生活,文学不是她逃离和摆脱平凡现实的武器。相反,她热爱自己所处的一切环境。她那自由的天性、奔放炽热的情感以及走遍万水千山追逐真理的决心,普世而不拘泥于时间,无论是在少年、成年还是在老年,都有屡屡重温的珍贵价值。
所以,多读几遍三毛。
今日的三毛,是爱情成全的,是荷西成全的。过去,我总以为爱情应当要轰轰烈烈的才好,长大后又听信世俗的劝诫,认为爱情理应平平淡淡,可遇到三毛,我以为世间最美的爱情只能是她与荷西的样子,既有人人钦羡的轰轰烈烈,又有不动声色的平平淡淡。
你问爱情是什么,我想就是三毛所说的:“他是我生生世世的夫妻,以前的一切感情的纠缠、枝枝节节都不算了,我就变成这样纯洁的一个人,就是他的太太。”
流浪之美,痛苦而光荣的生命磨砺
三毛在重庆出生,自幼时就跟随家人四处奔波,在复杂的生活背景下,内心深处早已埋下流浪的种子。虽生长在一个充满温暖与爱的家庭,但是三毛从小就与众不同,“在她20岁以前,无论健康、脾气、观念、敏感、任性和自弃,都是少见的”(三毛父亲陈嗣庆语)。
小学五年级时迷上《红楼梦》,在中学里,也因沉迷于《水浒传》《今古传奇》《莎士比亚全集》等书而不能自拔,以致初二第一次月考,她四门功课不及格,数学更是常得零分,因此受到数学老师对她人格上的侮辱。从此,她把自己和外边的热闹世界分开,患上“自闭症”。
21岁时,由于一场轰轰烈烈却没有结果的恋爱,三毛负气出走,独自飞往马德里,开始了长达20年的充满传奇浪漫色调的流浪生涯。三毛喜欢将所有事情镀上一层亦真亦幻的魔术色彩,却会在事情真的魔幻起来时,选择逃避。
流浪是她逃避心碎的一种直接表现。而几次心碎,三毛不为别的,均是爱情。对爱情与生俱来的执着追求,是引领她放逐自己、走上流浪旅途的根本原因。
三毛曾说:“爱情有若佛家的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错;婚姻和爱情的模式在世有千万种,我的看法:女人是一架钢琴。遇到一位名家来弹,奏出来的是一支名曲。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来弹,也许会奏出一首流行曲,要是碰上不会弹的,恐怕就不成歌了。”三毛是一个爱情至上的人,当然是要寻找那位可以弹奏她这架奇特钢琴的人。
遇到荷西以后,三毛选择跟他定居撒哈拉,去尽情体验她与荷西的爱情。正因为三毛最终选择的伴侣是荷西,所以他们才会生活在沙漠里,在前几年的婚姻生活里,明显是荷西爱三毛更多。她太看重爱情,当然要选择一个几乎与世隔绝、超乎想象的地方,去证明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究竟可以怎样深刻。如果不是荷西的猝然离世,三毛可能还要在外面的世界流浪很久。她是那种需要不停地行走来证明自己活着,爱活着的人。
三毛说:“我的写作生活就是我的爱情生活,我的人生观就是我的爱情观。”所以在她的生命中,爱情永远是第一位的,爱情左右着她的生活和流浪的足迹。定居和离开撒哈拉都是因为爱。因为爱,三毛才会流浪;又因为爱,左右着三毛具体流浪的地方。
三毛的一生是博爱的一生,放逐的一生。从三岁起,她就在用阅读的方式去了解和爱这个世界,但是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光有阅读是不够的,她必须用双脚丈量山河,去捕捉外面的精彩。所以她能走遍万水千山,真心真意去体验生命。看过三毛的作品,你会发现她的流浪有一种希冀超越自我、渴望精神永恒的理想。因此三毛的流浪是粗粝的、尖锐的甚至痛苦艰难的,而不是人们幻想里的诗与田野。
反过来,三毛流浪的行为,也使她的作品独具一格,富有众口交赞的“健康、豁达、洒脱不羁”的特点。在所有的文字当中,普遍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贡献给撒哈拉沙漠以及荷西去世后的文字。三毛以真挚的感情,挥洒豪情写出那里的人情世故,将远离人世的沙漠以及大西洋岛屿的生活描绘得惟妙惟肖,生动壮观。
三毛说:“我的半生,漂流过很多国家。高度文明的社会,我住过,看透,也尝够了……但是我始终没有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将我的心留下来给我居住的城市。”流浪就像是她一生的使命。虽然在每个地方都只是被迫的短暂定居,但是在那里时,三毛将全部的自己奉献出去。在撒哈拉写自己与荷西的爱情,更写房东女儿姑卡的不幸婚事,写她怎样帮助贫困的当地人,写当地的撒哈拉威军人的生活,等等,所有的这些让我们立体而真实地感受到,流浪时的三毛是用心在对待这个世界的。
最后说一点,三毛之所以不觉得撒哈拉的流浪生活辛苦,是因为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她说:“生命的过程,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我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才不枉来走这么一遭!”于是可以拿棺材板做桌子,从垃圾堆里拾捡家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在外漂泊的人,也有很多人渴望能像三毛一样去流浪,但真正能像三毛这样毕生追求人性的真善美,用爱去关照人世间的所有喜悦与悲情的并不多。
生命之美,唯一而永恒的三毛
在雅典达尔菲阿波罗神庙的门廊的石碑上写着这样一行字:“认识你自己。”世界万事万物的存在与变化,都是通过每个人对自己的认知感受,最终传递和影响着我们自己。如果说外界是客观因素,那么我们的内心就是主观因素,因此一个人怎样看待自己,决定着他如何看待这个世界。
在中外众多的优秀作家中,三毛无疑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她以“我”为中心,将她的生活世界和情感世界以及价值观展现给芸芸众生看。她终其一生寻求生命的真谛与自我的实现,她的作品就是当初她自问的“人为什么活着”的最终回答。
三毛毕生都在追逐爱、自然与平凡,领悟和参透真善美。她信奉基督教,从小就爱天地间的一切,爱这世上的万物生灵。爱情固然是三毛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除了荷西,三毛也爱她在撒哈拉的邻居,爱当地的撒哈拉威军人。她展现在作品里的,是一种更宽宏的人类的博爱,对《哭泣的骆驼》中的哑奴,对沙巴军曹,甚至对码头乞讨的老人,都有一种天然的共情与怜悯。所以她说:“我们空空地来,空空地走,尘世间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过转眼成空。我们所能带走的,留下的,除了爱之外,还有什么呢?”
三毛热爱一切自然的事物,她流浪就是为追寻为看到更多自然的风景,一步步抵达自然的自己。看《撒哈拉故事》,每个人都知道沙漠是危险的,枯竭的,干渴的,但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物,却拥有天下最淳朴顽强的生命。虽然三毛无法理解当地所存在的种族歧视,封建礼教,但三毛尊重每个个体生命的自由。在那片远离现代科技的荒漠,三毛挖掘出当地人近乎原始的人类本真。
三毛热爱平凡,她认为生命理应是平凡的。所以她能拥有别人看来轰轰烈烈但她却甘之如饴的爱情与生活。最珍贵的是,三毛对作品只追求内容的真实性,在成名后,更视名利为过眼云烟,她不爱应酬,不喜交际,有闪光灯的地方反而会让她感到难受。三毛对物质没有特别的要求,在国外游学经常面包兑水就能过逍遥日子。她不认为人的一生繁华与高高在上就是好的,她始终偏爱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很多读者视三毛为女神,为偶像,但三毛从不高高在上,努力拉近与人们的距离,将她用生命获得的一切宝贵体验真诚地与任何人分享。她当过老师,却从不说教,只讲出自己的真实的想法;她讲演,从不套用光鲜的词汇,全部从自己出发,用她经历的、宝贵的事实去帮助学生。对于写作,她从不看得过分重要,形容它只是“蛋糕上的一颗樱桃”。她追求的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她懂得平淡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需要理解的是,三毛所追求的平凡并不等于碌碌无为的平庸,而是一种平常心。她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真与爱:用真情、真性感受生活;用真善、真美看待人性。真是她所追求的平凡。
三毛的作品中处处洋溢着浓浓的爱国之情,尽管她长期漂流海外,但她从未忘记自己是中国人,“我流的不是其他民族的血液,我所关心的仍是自己的同胞和国家”。在《亲不亲,故乡人》中,作者对出外考察的某些团体或外出旅行的某些同胞的不文明不礼貌的行为而引起外国人的轻蔑和鄙视,作了令人痛心的阐述,字里行间流露的爱国之情,赤子之心,深深地感动着读者。“在国内,也许你是你,我是我,在路上擦肩而过彼此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当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时,请不要忘记,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人。”
可以这样说,三毛的作品就是三毛的一生。读她的作品你将收获一个纯真善良、天真无邪,用一生书写和传递爱与善的三毛——那是一个充盈着人道情怀、无比热爱自然的生命,一个用整个生命去关爱生命的大自然的女儿。你会真正体谅和理解三毛选择自杀的举动。
你会在三毛的带领下,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
一种脚步,一种人生
三毛是会讲故事的人,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一个讲不完的故事。
“这一路来,常常想起西班牙大文豪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和他的跟随者桑却的故事。堂吉诃德在书本中是一位充满幻想,富于正义感,好打抱不平,不向恶势力低头的高贵骑士。他游走四方,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天天与幻想出来的敌人打——所谓梦幻骑士也。桑却没有马骑,坐在一匹驴子上,饿一顿饱一餐的紧紧跟从着他的主人。他照顾主人的一切生活起居,主人面对妖魔时,他也不逃跑,甚至参加战斗,永远不背叛他衷心崇拜的堂吉诃德。当然,以上的所谓骑士精神与桑却的忠心护主,都是客气的说法而已。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两个人,一个是疯子,另一个是痴人。”
她将自己想象成是游走四方的骑士,于是中南美洲的一座座城市,在她的笔下,风格迥异。三毛用双脚丈量世界,在里面用真心书写故事。她的双眼是针孔摄像机,细致而精准地不放过每一个细枝末节:每一座建筑,每一家店,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奇特的故事。她不只爱万水千山。
在墨西哥、洪都拉斯、哥斯达黎加,她认真用眼睛捕捉每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语言,用自己多年来的所学替读者看、问和总结,我们就这样跟着三毛的脚步穿越时间,去到几百甚至一千多年前的古老世界,寻找那失踪已久的传奇。
如果说,历史是一座城市最厚实深沉的土壤,那么风土人情就是这片土壤里最动人的风景。三毛关注的是人的内心世界,因此她看的不仅仅是每座城市的外在景观,而更注重当地居民的生活形态。因此,三毛笔下是一座人情温暖的花园,是一个充满了人情味的人间。三毛以真心爱戴每个人,所有人在她眼中不是世俗的,没有地位的高低贵贱之分。不管是邮局的工作人员,街上卖货的小贩,还是路边乞讨的可怜虫,三毛一视同仁。异国他乡的人民,用他们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式,触动着三毛心底最炽热的一根弦。
当然,三毛的故事里,也有坏人。他们或者狡猾,或者尖酸刻薄,他们是真善美的另一面。三毛在追求极致的人性之美时,不免要为这些走偏了的人性而难过,而悲苦。但那并不会对她造成特别恶劣的影响,反而督促她更加勇敢去坚守自己的信念。
三毛戏谑她是“游于艺”,却会在写游记时,随身携带辞海,每去到一个地方,都细细查找,祈求不要错过真正的精彩。她常嘲笑自己是来人间玩的,抱着做游戏的心态对待每件事,但是她又似乎每件事都做得比谁都认真。偶尔碰到结果不尽人意,还要狠狠自责一番。三毛就是如此可爱的人。
三毛不爱写这些城市闻名世界的一面,她从小的、几乎所有游客去到那里不会特别留意的地方写起,巴黎圣母院前飞过的白鸽,洪都拉斯里被叫作青鸟的巴士,墨西哥城的街头巷尾,从一幅也许不是那么引人入胜的场景里,描述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让读者感到新鲜,吊起人的胃口。
看三毛这本《万水千山走遍》,很难有人不会生出想要买张机票飞去彼国的心情。三毛是一个文化人,所以她写的景物里,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尾,甚至商店与影院,都裹挟着文化的气息。哪怕只是在卖饼的小贩摊前刚刚完成一笔交易,你都能感到文化的氛围扑面而来。
没有一种旅行是完全轻松的。旅行是对人类肉身的一次重大考验。三毛也一样,何况她是一个走遍万水千山的女子。在她的这本书里,我们看到她的优哉游哉,也看到她的狼狈与无处躲藏:在洪都拉斯的雨城里奔波,在安第斯山脉的高原上剧烈头疼,在去玛丘毕丘的路上遭遇洪水,这是旅行路上必然要面对的难堪,三毛走遍了全世界,不可能不懂。她的身上有漂泊的基因,骨子里有流浪的宿命。这样的考验,三毛半是开怀半辛酸。
但正是这种不停向前的脚步,让三毛遭遇的那些困境都不算困境。因为流浪的人不看脚下,他们的目标是前方。三毛有流浪的特长,对于远行这件需要大动干戈的事,三毛几件单衣,一个行李箱就能搞定。家从来不是她的羁绊,三毛永远有说走就走的潇洒。
不管远方多远,三毛终将抵达。
亲友谈三毛
我女儿常说,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痛快地活过。我想这个说法也就是:确实掌握住人生的意义而生活。在这一点上,我虽然心痛她的燃烧,可是同意。
——三毛父亲陈嗣庆
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眼中,她非常平凡,不过是我的孩子而已。三毛是个纯真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不能忍受虚假,就是这点求真的个性,使她踏踏实实地活着。也许她的生活、她的遭遇不够完美,但是我们确知:她没有逃避她的命运,她勇敢地面对人生。
——三毛母亲缪进兰
三毛曾说过很羡慕我和秦汉恩爱,也想找一个关心自己、可以谈心的及工作上的伴侣,可惜未能找到理想对象。对于死去的丈夫,她仍然十分怀念。她太不注意保护自己……我曾经劝她不要太过任性,就算自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要为父母保养身体。
——演员林青霞
三毛不是美女,一个高挑着身子,披着长发,携了书和笔漫游世界的形象,年轻的坚强而又孤独的三毛对于大陆年轻人的魅力,任何局外人作任何想象来估价都是不过分的。许多年里,到处逢人说三毛,我就是那其中的读者,艺术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羡着三毛这位真正的作家。
——作家贾平凹
有些本来是含义美好的名词,用得滥了,也就变成庸俗不堪了。才子才女满街走是一个例子,银幕、荧幕上的奇女子频频出现也是一个例子。我本来不想把这种已经变得俗气的衔头加在三毛身上的,但想想又没有什么更适合的形容,那就还是称她为奇女子吧。“奇”的正面意思应是“特立独行”,按辞海的解释,即志行高洁,不肯随波逐流之谓也。
——作家梁羽生
三毛很友善,但我对她印象欠佳。三毛说她“不是个喜欢把自己落在框子里去说话的人”,我看却正好相反,我看她整天在兜她的框框,这个框框就是她那个一再重复的爱情故事,其中有白虎星式的克夫,白云乡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国际路线,和白开水式的泛滥感情。如果三毛是个美人,也许她可以有不断的风流余韵传世,因为这算是美人的特权。但三毛显然不是,所以,她的“美丽的”爱情故事,是她真人不胜负荷的。
——作家李敖
如果生命是一朵云,它的绚丽,它的光灿,它的变幻和飘流,都是很自然的,只因为它是一朵云。三毛就是这样,用她云一般的生命,舒展成随心所欲的形象,无论生命的感受,是甜蜜或是悲凄,她都无意矫饰,行间字里,处处是无声的歌吟,我们用心灵可以听见那种歌声,美如天籁。被文明捆绑着的人,多惯于世俗的烦琐,迷失而不自知。读三毛的作品,发现一个由生命所创造的世界,像开在荒漠里的繁花,她把生命高高举在尘俗之上,这是需要灵明的智慧和极大的勇气的。
——作家司马中原
有很多人批评三毛,认为她只是在自己的小天地做梦,我不以为然。基本上,文学创作是一个人性灵升华的最高表现,她既能升华出这样的情感,就表示她有这样的层次,这比起很多作家,我觉得她在灵性上要高出很多。
——演员胡茵梦
三毛太敏感了,她中学的时候有自闭症,不愿念普通中学。她那时喜欢画画,她的老师是我很好的朋友,有一天他拿了一篇三毛的小说给我看,说他有一个弟子跟他画画,作画方面没有什么才,小说写得不错。她一直在追寻一个追寻不到的梦,她笔下所描写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真实的,包括她笔下的那个最心爱的人荷西说不定也是她梦中出现的一个人物。不过我觉得一个作家又不是新闻记者,也不是历史学家,她可能有她幻想的东西在里面,这倒无可厚非。
——白先勇
附录
三毛生平
1943年 出生
3月26日出生于重庆黄桷垭,浙江省定海县人,取名陈懋平。
1946年 3岁
“结识”张乐平先生的《三毛流浪记》,找到了这一追随终生的符号代码。因为不愿书写笔画繁多的“懋”字,将其从名字中抹掉,改名陈平。
1948年 5岁
随父母迁居台湾,入台北“中正国民小学”读书。
1954年 11岁
入台北省立女子中学学习。
1955—1956年
初二,受老师打击,休学在家。后正式退学,开始练习写作、音乐、绘画,患自闭症。
1962年 19岁
以陈平名义在《现代文学》发表第一篇作品《惑》。
1964年 21岁
与才子梁光明初恋。
1967年 24岁
初恋失败,伤心过度,疾走西班牙,初次结识荷西。
1968年 25岁
与荷西分别。漫游欧洲等地。
1970年 27岁
回国,受张其昀先生之邀,于文化学院德文系任教。因未婚夫猝逝,重返西班牙。与苦恋其6年的荷西重逢。
1973年 30岁
于西属撒哈拉沙漠的当地法院,与荷西公证结婚。沙漠时期的生活,激发她潜藏的写作才华,并受当时《联合报》主编的鼓励,作品开始结集出版。
1976年5月 33岁
出版第一部作品《撒哈拉的故事》。
1979年9月30日 36岁
荷西遇难。三毛悲痛欲绝,回到台湾。
1981年 38岁
结束流浪异国14年的生活,定居台湾。11月,在《联合报》的特别赞助下,前往中南美洲旅行半年,回来后写成《万水千山走遍》。
1989年4月 46岁
首次回大陆家乡,拜访张乐平先生,了却夙愿。
1990年 47岁
4月参加台湾的一个旅行团,赴敦煌、吐鲁番游览。当到乌鲁木齐时,她离队寻找王洛宾。
从事剧本写作,完成最后一部作品《滚滚红尘》。
1991年 48岁
1月2日,因子宫内膜肥厚,住进医院。
1月3日开刀完成手术。
1月4日清晨,被清洁女工发现用一条尼龙丝袜自杀。现场没有任何遗书。法医推断死亡时间为当日凌晨2时。
沈念《三毛传》